這些《玉歷》,有繁簡兩種,是和我的前言相符的。但我調查了一切無常的畫像之后,卻恐慌起來了。因為書上的“活無�!笔腔ㄅ�、紗帽、背后插刀;而拿算盤,戴高帽子的卻是“死有分”!雖然面貌有兇惡和和善之別,腳下有草鞋和布(?)鞋之殊,也不過畫工偶然的隨便,而最關緊要的題字,則全體一致,曰:“死有分”。嗚呼,這明明是專在和我為難。
然而我還不能心服。一者因為這些書都不是我幼小時候所見的那一部,二者因為我還確信我的記憶并沒有錯。不過撕下一葉來做插畫的企圖,卻被無聲無臭地打得粉碎了。只得選取標本各一--南京本的死有分和廣州本的活無常--之外,還自己動手,添畫一個我所記得的目連戲或迎神賽會中的“活無�!眮砣�,如第三圖上方。好在我并非畫家,雖然太不高明,讀者也許不至于嗔責罷。先前想不到后來,曾經對于吳友如先生輩頗說過幾句蹊蹺話,不料曾幾何時,即須自己出丑了,現在就預先辯解幾句在這里存案。但是,如果無效,那也只好直抄徐(印世昌)大總統的哲學:聽其自然。
還有不能心服的事,是我覺得雖是宣傳《玉歷》的諸公,于陰間的事情其實也不大了然。例如一個人初死時的情狀,那圖像就分成兩派。一派是只來一位手執鋼叉的鬼卒,叫作“勾魂使者”,此外什么都沒有;一派是一個馬面,兩個無常--陽無常和陰無常--而并非活無常和死有分。倘說,那兩個就是活無常和死有分罷,則和單個的畫像又不一致。如第四圖版上的A,陽無常何嘗是花袍紗帽?只有陰無常卻和單畫的死有分頗相象的,但也放下算盤拿了扇。這還可以說大約因為其時是夏天,然而怎么又長了那么長的絡腮胡子了呢?難道夏天時疫多,他竟忙得連修刮的工夫都沒有了么?這圖的來源是天津思過齋的本子,合并聲明;還有北京和廣州本上的,也相差無幾。
B是從南京的李光明莊刻本上取來的,圖畫和A相同,而題字則正相反了:天津本指為陰無常者,它卻道是陽無常。但和我的主張是一致的。那么,倘有一個素衣高帽的東西,不問他胡子之有無,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