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微草堂筆記·躍出深水》“李家洼佃戶董某父死”原文及翻譯

李家洼佃戶董某父死，遺一牛，老且跛，將鬻于屠肆。

李家洼有個姓董的佃戶，他的父親去世了，留下一頭牛，這頭牛又老又跛，董家把它賣到屠宰場。

牛逸，至其父墓前，伏地僵臥，牽挽鞭捶皆不起。

老牛逃跑，到董父墓前直挺挺的伏臥在地上，人們牽扶鞭打都不起來，只是搖尾長叫。

村人聞是事，絡繹來視。

村里人聽到這件事，都絡繹不絕地來看。

忽鄰叟劉某憤然至，以杖擊牛曰：

忽然鄰居劉老頭氣憤地來到，用棍杖打牛說：

“其父墮河，何預于汝?使隨波漂流，充魚鱉食，豈不大善!

“他的父親掉到河里，與你何干?讓他隨波漂流沉沒，讓魚鱉吃掉，難道不是大好事?

汝無故多事，引之使出，多活十余年。

你無故多管閑事，用你的尾把他引到岸邊救了起來，讓他多活了十幾年。

致其奉養，病醫藥，死棺斂，且留此一墳，歲需祭掃，為董氏子孫無窮累。

致使他活著要奉養，病了要醫治吃藥，死了要用棺材收斂，而且留下一座墳墓，每年都要祭奠掃墓，成了董家子孫無窮的累贅。

汝罪大矣!就死汝分，牟牟者何為?”

你得罪太大了，你本該就死，還叫什么冤呢?”

蓋其父嘗墮深水中，牛隨之躍入，牽其尾得出也。

原來他們的父親曾掉到深水中，牛也隨之跳到水里，用它的尾巴把他救起來的。

董初不知此事，聞之大慚，自批其頰曰：“我乃非人!”

董某最初不知道這事，聽到這事后非常慚愧，自己打臉頰說：“我真不是人!”

急引歸。數月后，病死，泣而埋之。

急忙把牛牽回家。幾個月后，老牛病死，董某哭泣著掩埋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