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微草堂筆記·鬼揶揄》“有士人讀書別業”原文逐句翻譯

申蒼嶺先生言：“有士人讀書別業，墻外有廢冢，莫知為誰。申蒼嶺先生說：有個秀才在別墅讀書，墻外有座荒廢的墳，也不知埋的是什么人。

園丁言夜中或有吟哦聲，管別墅的人說：晚上有時聽到吟詩的聲音。

潛聽數夕，無所聞。這秀才悄悄地聽了幾個晚上，什么也沒聽到。

一夕，忽聞之。一天晚上，忽然聽到吟詩聲，

急持酒往澆冢上曰：“泉下苦吟，定為詞客。急忙拿酒前去澆在墳上，說：“在陰間還不停地吟詩，一定是詩人。

幽明雖隔，氣類不殊�？犀F身一共談乎?”陰陽雖然間隔，但讀書人的氣質是沒有兩樣的，愿不愿意出來談談呢?”

俄有人影冉冉出樹陰中，忽掉頭竟去。一會兒，有個人影從樹蔭下慢慢出現，忽然掉轉頭就走。

殷勤拜禱，至再至三。秀才很有禮貌地再三邀請，

微聞樹外人語曰：“感君見賞，不敢以異物自見。遠遠地聽到樹蔭下的人影說：“很感謝你的賞識，我也不能因為自己是鬼魂就多疑了。

方擬一接清談，破百年之岑寂。我正想和你談談，解除我一百年來的孤獨寂寞。

及遙觀豐采，乃衣冠華美，翩翩有富貴之客，與我輩缊袍，殊非同調。等到遠遠看見你的風度神采，衣服華貴精美，瀟灑之中有富貴人家的樣子，和我這些布衣普通人，并非同一類人。

士各有志，未敢相親。惟君委曲諒之。”每個人有自己的志趣，我不敢和你親近，只有請你體諒了。”

士人悵悵而返，自是并吟哦之聲亦不聞矣。秀才只好惆悵地回去了，從此吟詩的聲音再也聽不到了。

余曰：“此先生玩世之寓言耳。我說：“這是先生您玩世不恭的寓言故事罷了。

此語既未親聞，又旁無聞者，豈此士人為鬼揶揄，尚肯自述耶?”鬼的話，先生既沒有親自聽到，旁邊又沒有別人聽到，難道這個秀才被鬼嘲笑，還肯自己說出來嗎?”

先生掀髯曰：“鉏麑槐下之詞，渾良夫夢中之噪，誰聞之歟?子乃獨詰老夫也!”申蒼嶺先生摸著胡子笑道：“春秋時鉏麂撞槐樹自殺時說的話，衛侯夢中渾良夫的喊叫，誰在旁邊聽說到了呢?你怎么只是詰難我這個老頭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