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子·泰族訓》“民無廉恥,不可治也”選段原文與翻譯
民無廉恥,不可治也,非修禮義,廉恥不立。百姓沒有廉恥之心,就不可以管理;如果不講求禮義,百姓的廉恥之心就不能確立。
民不知禮義,弗能正也,非崇善廢丑,不向禮義。百姓不懂禮義,就不可以矯正他們的行為;(執政者)如果不推舉善行廢除惡習,百姓不會歸向禮義。
無法不可以為治也;不知禮義不可以行法。沒有法律就不能夠治理百姓,百姓不懂禮義也不能夠執行法律。
法能殺不孝者,而不能使人為孔、曾之行;法能刑竊盜者,而不能使人為伯夷之廉。法律能夠處死那些不孝的人,但不能夠讓人做出孔子、曾子的孝行;法律也能夠處罰盜竊的人,但不能使人表現出伯夷的廉節。
孔子弟子七十,養徒三千人,皆入孝出悌,言為文章,行為儀表,教之所成也。孔子弟子七十人,門下三千人,都能夠在家為孝,在外講悌,吐辭就成文章,舉動足為表率,這是由于教育養成的。
墨子服役者百八十人,皆可使赴火蹈刃,死不還踵,化之所致也。信奉墨子的弟子一百八十人,都可以讓他們撲向烈火,腳踏白刃,即使死也不退縮,這是由于教化導致的。
夫刻肌膚,镵皮革,被創流血,至難也;然越人為之以求榮也。在肌膚上雕刻圖案,刺破皮膚,受傷流血,這是很難的事情;但是越國的人做這種事來求取榮名。
圣王在上,明好惡以示之,經誹譽以導之,親賢而進之,賤不肖而退之,圣王在位,講明好惡來讓百姓知道,衡量誹謗和名譽來加以引導,親近賢才并提拔重用,鄙視不肖之徒并斥退他們。
無被創流血之苦,而有高世尊顯之名,民孰不從!不必有受傷流血的痛苦,而又有尊貴顯赫的名聲,百姓又有誰不跟隨呢?
古者設法而不犯,刑措而不用,非可刑而不刑也;古時候雖然設立法規但百姓不觸犯,放置刑律而不運用,并非可以用刑而不用刑。
百工維時,庶績咸熙,禮義修而任賢德也。百官們及時作自己的工作,所有功業都可以成就。這是修治禮義而任用賢人的效果。
(故舉天下之高,以為三公;一國之高,以為九卿;一縣之高,以為二十七大夫;一鄉之高,以為八十一元士。(因此,提拔天下的高才,任用他們為三公;舉薦一國的高才,任用他們為九卿;舉用一縣的高才,用二十七大夫;舉用一鄉的高才,以他們為八十一元士。
故智過萬人者謂之英,千人者謂之俊,百人者謂之豪,十人者謂之杰。所以,智慧超過萬人,稱作英,才智超過千人,稱作俊,智術超過百人,稱作豪,才能超過十人,稱作杰。
明于天道,察于地理,通于人情。大足以容眾,德足以懷遠,信足以一異,知足以知變者,人之英也明白天道,深察地理,通達人情,胸懷廣大能容納眾人,恩德能夠使遠方的人歸服,信譽能使不同的人到一起,智慧能夠預知事物的變化發展,是人中之英才。;
德足以教化,行足以隱義,仁足以得眾,明足以照下者,人之俊也;道德能教化百姓,品行能夠使大義彰明,仁愛能夠得到眾人擁戴,聰明能夠明鑒下屬,這是人中之俊。
行足以為儀表,知足以決嫌疑,廉足以分財,信可使守約,作事可法,出言可道者,人之豪也;舉動能為眾人儀表,智慧能夠判斷疑難,廉潔能夠分財于人,信用可以持守約定,作事值得效法,說話值得信從,這是人中之豪。
守職而不廢,處義而不比,見難不茍免,見利不茍得者,人之杰也。)堅守職責而不廢棄,面臨大義而不求利,碰到困難而不茍且求免,見到利益而不隨便獲得,這是人中之杰。)
英、俊、豪、杰,各以小大之材處其位,得其宜,由本流末,以重制輕,則上唱而民和,上動而下隨,四海之內,一心同歸,英、俊、豪、杰,都能各自憑自己的大小才能而處于自己的地位,得到他們應得的,百姓就懂得由根本達于枝葉,以重來支配輕,君主倡導在上而百姓應和于下,在上位的人少有舉動,在下位的人就起而相隨在后,四海之內,同歸于一心。
背貪鄙而向仁義,其于化民也,若風之搖草木,無之而不靡。背棄貪婪粗鄙而趨向于義理,這對于感化百姓,猶如風搖動草木,沒有不順風倒下的。
今使愚教知,使不肖臨賢,雖嚴刑罰,民弗從也。現在讓愚蠢的人教導有知識的人,讓不肖之徒管理賢能的人,即使嚴刑峻法,百姓也不會跟從。
小不能制大,弱不能使強也。小的不能控制大的,弱的不能命令強的。
故圣主者舉賢以立功,不肖主舉其所與同。因此,圣明的君主,任用賢能而建立功勛,不肖的國君舉用和自己臭味相投的人。
文王舉太公望、召公奭而王,桓公任管仲、隰朋而霸,此舉賢以立功也。夫差用太宰嚭而滅,秦任李斯、趙高而亡,此舉所與同。周文王提拔姜太公望和召公奭而稱王,齊桓公任用管仲、隰朋而稱霸,這是舉用賢能而建立功勛;夫差任用太宰嚭而亡國,秦朝任用李斯、趙高而滅亡,這是舉用與自己相同的人。
故觀其所舉,而治亂可見也;察其黨與,而賢不肖可論也。因此,觀看他舉用的人,治亂就可以清楚;查看他的同黨和一起的人,賢能和不肖就可以辨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