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歲月荏苒。雖然居住的環境發生了極大的改變，但是燕子對春天的執著，對生命的感恩，對家園的眷戀，對人類的友愛始終未變。站在樓群里觀看燕子和站在瓦房下觀看燕子，雖然有時間上的不同，有環境的差異，有心境的轉換，但是內心貯存的那些善良，那些愛戀，那些美好，那些憧憬，始終依然。四十多年了，燕子一直陪伴著我，長大，成熟，前進，拓展。不只是在明媚的春天，經年累月，一直在我的心底盤繞，縈幻。是它的出現，讓我很早就感受到了家園的美好，更讓我體悟到了母愛的博大、善良和溫暖。這種美妙的感覺，已深深植入我的靈魂，流入……

燕  子

微山縣第二實驗中學 魯亞光

“鳥啼芳樹丫，燕銜黃柳花”。春風化雨，綠了大地，潤了青山，闊了江河；也吹羞了柳梢，喚醒了鳥鳴，驚擾了花兒的美夢……世界變得溫文爾雅，五彩繽紛。喜悅之情，在心底脈脈涌動。

鋼筋混凝土堆砌的樓廈，像森林一樣，密密麻麻，唇齒相依。樓房的過道里，橫梁與橫梁交接的拐角上，那么狹窄的地方，一轉眼的工夫，多了一戶“人家”。翩翩的燕子成雙成對，飛出去，踅進來，不知不覺間，一個皿狀的房子，像窩頭一樣，呈現在我的眼前。哦，燕子在我住的樓房旁邊，安了一個新家，又和我成了鄰居！

這還是我小時候結識的那對朋友嗎？那時候多好呀。清凈的小院里，坐落著齊脊的瓦屋，齊脊的瓦屋里，安放著三角形的木梁。春天剛到，燕子們便紛紛如約而至。房梁上，屋檐下，銜泥啄草，吐液成裘，一個個窩頭樣的“家”，搭建起來了。記住，不是一個家，而是每家每戶都會有好幾對恩恩愛愛的燕子夫妻在梁上檐下安家落戶！很快，每一個新家里，都會增加三四對、五六對的“人口”。產后的燕子們開始緊張起來了，一個在窩的附近機警地站崗放哨，另一個忙忙碌碌，飛進飛出，把精心覓回來的食物按照順序喂進孩子們鵝黃的口腔里。一天到晚，一趟一換，心甘情愿，不辭辛勞。為的是讓所有的孩子都能快速長大，能夠像它們一樣自由自在地翱翔藍天。

當然，那個時候的我和兄弟姊妹們，哪能理解的那么透徹，是母親的講解，讓我們從小就對燕子有了說不出的喜愛和好感。一到燕子生產的時候，母親就會把家里破舊的斗笠或者竹筐找出來，兩邊系上繩子，催促父親爬上梯子，把它們掛在燕窩的下方。母親解釋說，這樣既能防止小燕子一不小心掉下來，還能接住燕子拉下的糞便。別看燕子小，又能吃，又能拉的。不然的話，那么多的燕窩，會把屋里的地面和家具污染了。母親是非常善良的，她經常告誡我們要愛護燕子。說大燕子是父母，小燕子是孩子，就像我們人類一樣是一個個家庭。還告訴我們說燕子是益鳥，是吉祥鳥，能給人帶來福瑞，誰都不能捕殺它們，更不能毀壞它們的家園。還嚇唬我們說，誰要冒犯燕子，老天就會懲罰他，叫他瞎掉一只眼。那個時候，不諳世事的我們當然是唯母命是從了。

現在想想，母親真是偉大的女人，她及早地就在自己孩子的幼小的心靈里，種下了善良和愛的種子。

如今的情況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燕巢少了，翩舞的燕子也少了，小時候我們托腮仰望、凝眉遐思的情形也早已杳無蹤跡了。瓦房升華成了高樓大廈，燕子搭建新房的地方少的可憐，也同樓前樓后的綠地一樣，變得越來越稀罕�？墒�，燕子是非常聰明的。它們知道，只要有人居住的地方，就會有它們生活的一席之地。因為最能和它們以朋友相待、和睦相處的，除了鳥群，就是人類；所以困難再大，它們也要選擇人氣旺盛的地方，堅定不移地建設自己的家園，把愛的精髓傳延下去。

偶爾趁周末的閑暇，我會刻意抽出一些時間，帶著孩子，坐在樓梯口的臺階上，與燕子用目光和心靈交談，自然也會把我小時候的記憶，轉述給孩子聽。孩子也和我一樣，托著粉嫩的臉蛋兒，煞有介事的聽著，看著，明澈的大眼睛忽忽閃閃的，似乎還想著些什么。

“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我也喜歡在小雨中欣賞飛翔的燕子。淅淅瀝瀝的雨中，薄霧蒙蒙，好像一塊透明的紗幔。輕靈的燕子們，隨風而舞，穿雨飛簾。有時高處銜枝，有時低處呢喃；有時近處凝神，有時遠處盤旋……仿佛在為寬大的雨幕點綴，又仿佛在向世界展示自己的俏顏。一種詩意的溫婉，氤氳在高天闊地之間。

詩文中的燕子，自然走不出我的視線。

“鶯鶯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豐豐韻韻”。元雜劇家喬吉在《天凈沙•即事》里，向我們傳達了燕之適時，春之美好。唐人杜甫詩燕，堪為一絕：“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大處勾勒，細處工筆。一幅明麗曠遠、恬適安詳的初春圖景，怡情悅意，別具情趣。南宋史達祖更是以燕為詞，在《雙雙燕•詠燕》中寫到：“還相雕梁藻井，又軟語商量不定。飄然快拂花梢，翠尾分開紅影。”春之明媚燦爛，燕之嬌小可愛，盡態極研，形神俱似。

鄭振鐸筆下的燕子與眾不同：烏黑的羽毛，輕快的翅膀，剪刀似的尾巴……俊俏活潑，機靈可愛。莊周眼里的燕子太過哲理：鳥都怕人，所以巢居深山、高樹，以免受害；但燕子特別，它就住在人家的屋梁上，卻沒人去害它，這便是處世的大智慧！燕子智慧的核心是什么？有人說，那就是距離。人類是一種你不能離他太遠，又不能離他太近的動物。

歲月荏苒。雖然居住的環境發生了極大的改變，但是燕子對春天的執著，對生命的感恩，對家園的眷戀，對人類的友愛始終未變。站在樓群里觀看燕子和站在瓦房下觀看燕子，雖然有時間上的不同，有環境的差異，有心境的轉換，但是內心貯存的那些善良，那些愛戀，那些美好，那些憧憬，始終依然。四十多年了，燕子一直陪伴著我，長大，成熟，前進，拓展。不只是在明媚的春天，經年累月，一直在我的心底盤繞，縈幻。是它的出現，讓我很早就感受到了家園的美好，更讓我體悟到了母愛的博大、善良和溫暖。這種美妙的感覺，已深深植入我的靈魂，流入我的心脈，陪伴我走向生命的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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