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1973年10月6日爆發的第四次中東戰爭并不是偶然的。同年5月的彼爾德伯格俱樂部年會上,84位國際銀行家、跨國公司巨頭和被選中的政客會商如何應付令人頭痛的失去黃金支撐的美元頹勢。戴維.洛克菲勒帶來了心腹謀士布熱津斯基(Zbigniew Brzezinski),大家討論的結果是必須重振美元信心,奪回業已失控的金融戰場的主導權。
國際銀行家提出了一個驚人的計劃,讓國際油價上漲400%![8.2]
這一大膽的計劃將達成幾個目的:一方面,由于世界石油交易普遍使用美元結算,石油價格暴漲4倍,將導致世界各國對美元的需求激增,抵消美元失去黃金支撐后各國對美元拋售所產生的副作用。另一方面,由于前幾年“經濟刺客”們的出色工作,拉美和東南亞的許多國家已經中了過度貸款的狠招,一旦石油價格猛漲,美國順勢大幅提高利率,這些經濟落后而資源豐富的國家將成為一群肥美待宰的羔羊�!�
這個計劃最出彩的地方就是“嫁禍于人”。挑動埃及和敘利亞進攻以色列,美國再公開支持以色列來激怒阿拉伯人,最后導致阿拉伯國家一怒之下對西方實行石油禁運,石油價格必將一飛沖天,而全世界的怒氣全部都發到了阿拉伯國家身上。國際銀行家們一面坐山觀虎斗,一面清點著石油美元回流的鈔票,不僅一舉挽回美元頹勢,重奪金融戰場主動權,還順手牽羊痛剪拉美印尼等國的羊毛。此計堪稱妙到毫顛。
縱觀歷史上國際銀行家的歷次出手,可以發現他們始終遵循著“最優算法”,每一次重大戰略行動都會同時達成3項以上的主要目標,用“一石三鳥”來形容也決不過分。國際銀行家從來就是打“組合拳”的高手。
布熱津斯基和基辛格兩位國際銀行家的哼哈二將全力協同,整個事件發展完全不出所料。布熱津斯基出謀劃策,基辛格作為尼克松政府的情報“沙皇”直接參與執行。威廉.恩格(William Engdahl)在《世紀戰爭》一書中尖銳地指出:
“基辛格持續地壓制流向美國的(中東地區)情報,包括美國情報部門截獲的阿拉伯官員對戰爭準備的確認。華盛頓在戰爭期間和戰后基辛格著名的‘穿梭外交’都精確地執行了彼爾德伯格5月會議的路線。阿拉伯的石油生產國成為全世界泄憤的替罪羊,而盎格魯-美國的利益卻悄悄地躲在幕后�!盵8.3]
在基辛格的誘惑和威逼下,沙特是第一個與美國達成合作的歐佩克國家,用石油美元購買美國債券,從而實現“石油美元回流”。然后基辛格過關斬將,到1975年,歐佩克的部長們同意只用美元進行石油結算。
世界貨幣于是進入了“石油本位”的時代。
石油價格暴漲導致了石油貿易結算對美元需求的暴漲,終于使美元在國際上重新獲得有力支撐。
從1949年到1970年世界石油價格一直穩定在1.9美元一桶。從1970年到1973年,油價逐步上升到3美元一桶。1973年10月16日戰爭爆發后不久,歐佩克將油價調高70%到5.11美元一桶。1974年1月1日,油價又上漲了一倍,到11.65美元。從1973年彼爾德伯格會議之前的油價到1974年1月,石油價格果然上漲了近400%。
1974年,不明就里的尼克松總統還試圖讓美國財政部向歐佩克施加壓力,讓油價回落,政府一名知道內情的官員在備忘錄中寫道:“銀行家把這個建議置之不理,而強調用‘石油美元回流’的策略對付高油價,這是一個致命的決定�!�
在隨后而來的高油價時代,造成了西方各國高達兩位數的通貨膨脹,人民儲蓄被大幅洗劫。更為不幸的是毫無防范意識的發展中國家,恩格解釋道:
“石油價格400%的暴漲對于以石油為主要能源的經濟造成了很大沖擊。大多數缺乏石油資源的經濟體,突然碰到了出乎意料和難以支付的400%的進口能源成本,還不必說農業使用的從石油而來的化肥等的成本上升。
1973年,印度的貿易是順差,處在一個健康的經濟發展狀態。到1974年,印度的外匯儲備為6.29億美元,卻要支付兩倍于此的進口石油費用,即 12億4100萬美元。同樣到1974年,蘇丹、巴基斯坦、菲律賓、泰國、非洲和拉丁美洲,一個國家接著一個國家面臨著貿易赤字。據IMF統計,1974 年發展中國家的貿易赤字達到了350億美元,這在當時是一個天文數字。并不奇怪的是,這個赤字總和恰好相當于1973年的4倍,也就是說與石油價格上漲成比例。
70年代初期強勁的工業生產和貿易,被1974年到1975年世界范圍內的工業與貿易萎縮所取代,其嚴重程度是二戰結束以來之最�!盵8.4]
70年代中,許多正在實施工業化的發展中國家已經陷入對世界銀行低息貸款的嚴重依賴,石油價格猛漲使得這些國家的大量資金被高油價所吞噬。
發展中國家面臨著要么停止工業化進程,從而無法償還世界銀行過量的貸款,要么就得向世界銀行借更多的錢來購買石油和償還巨額債務的本息。
而與IMF聯手作套的國際銀行家早已張網以待,IMF開出一些列苛刻的援助條件,再強逼著這些稀里糊涂就倒了大霉的發展中國家喝下著名的“IMF四副良藥”,即國家核心資產私有化、資本市場自由化、基本生活要素市場化和自由貿易國際化,大部分國家喝下這幾副藥非死即傷,個別抵抗力強的國家也落得元氣大傷,民貧國弱。
就在發展中國家掙扎著到處借美元進口昂貴的石油時,又一個晴天霹靂在等待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