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微草堂筆記·白巖寓言》“德州田白巖曰”原文及翻譯

德州田白巖曰：有額都統者，在滇黔間山行，見道士按一麗女于石，欲剖其心。

德州田白巖說：有一個額都統，在云貴邊界山間行走，看見道士把一個美艷的女子按倒在石頭上，要想剖取她的心。

女哀呼乞救。額急揮騎馳及，遽格道士手。女噭然一聲，化火光飛去。

女子哀叫求救，額連忙催動坐騎跑上去，立即猛擊道士的手，女子“嗷 ”的一聲，化成一道火光飛走了。

道士頓足曰：“公敗吾事!此魅已媚殺百余人，故捕誅之以除害。但取精已多，歲久通靈，斬其首則神遁去，故必剖其心乃死。公今縱之，又貽患無窮矣。釋一猛虎之命，放置深山，不知澤麋林鹿，劘其牙者幾許命也!”匣其匕首，恨恨渡溪去。

道士頓著腳說：“您敗壞了我的事!這個精魅已經迷殺一百多人，所以想抓住殺了它，以消除禍害。但因它吸取人的精液已經很多，年久通靈，斬它的頭則元神逃脫，所以必須剖它的心才能致它于死地。您現在放走了它，又留下無窮的后患了。憐惜一只猛虎的性命，放在深山里，不知道沼澤山林中又有多少麋鹿的生命要喪在它的口中啊!”說著把匕首插入鞘中，恨恨地渡過溪水走了。

此殆白巖之寓言，即所謂一家哭，何如一路哭也。

這大概是白巖的寓言，也就是所謂一家哭泣哪能比得上一方人受害吧。

姑容墨吏，自以為陰功，人亦多稱為忠厚;而窮民之賣兒貼婦，皆未一思，亦安用此長者乎。

姑息寬容那些貪官污吏，自以為積了陰德，人們也稱道他忠厚;而窮苦的百姓賣掉兒女、賠上妻子，都不想上一想，這樣的長者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