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關于《報任少卿書》,筆者要論及的第三個問題,是我們向司馬遷提出的那種“發憤著書”的精神學習的問題。
在《報任少卿書》中,有這樣一段話集中表現了司馬遷的“發憤著書”思想:“蓋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抵圣賢發憤之所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結,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來者�!痹凇妒酚洝ぬ饭孕颉分�,也將這一段話寫了進去(只在字句上稍有不同),可見司馬遷對這一段話的重視。正是在這種“述往事,思來者”的思想指導下,司馬遷廣采歷史舊聞,考其成敗興廢之理,“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終于完成了《史記》這一偉大著作。兩千多年來,司馬遷所提出的這個“發憤著書”說,產生了廣泛的影響。錢鐘書先生在其所著《管錐編》第三冊中,曾引述了從漢至清的許多人在這方面的論述,然后指出:此間雖也曾偶然有人出來唱反調,“然猶一齊之傅,無以易眾楚之咻也�!薄。▍⒖础豆苠F編》第三冊,中華書局1979年10月版,936—938頁。)在最近發表的《詩可以怨》(載《文學評論》1981年第1期)一文中,錢先生又指出:“中國文藝傳統里一個流行的意見:苦痛比快樂更能產生詩歌,好詩主要是不愉快、苦惱或‘窮愁’的表現和發泄。這個意見在中國古代不但是詩文理論的常談,而且成為寫作實踐里的套板�!甭撓档健妒酚洝返膶懽�,他還指出:“《報任少卿書》和《史記·自序》歷數古來的大著作,指出有的是坐了牢寫的,有的是貶了官寫的,有的是落了難寫的,有的是身體殘廢后寫的;一句話,都是遭貧困、疾病、甚至刑罰磨折的倒霉人的產物。他把《周易》打頭,《詩》三百篇收梢,總結說:‘大抵圣賢發憤之所為作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