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微草堂筆記·道士恃術失勢》“何子山先生言”原文與翻譯

何子山先生言：雍正初，一道士善符箓。何子山先生說：雍正初年，有一道士善用符。

嘗至西山極深處，愛其林泉，擬結庵習靜。他來到西山深處，喜愛這里的山林和泉水，打算建屋修身靜養

土人言是鬼魅之巢窟，伐木采薪，非結隊不敢入，乃至狼虎不能居，先生宜審。當地人說，這兒是鬼魅的巢穴，伐木、打柴的人不成群結隊，都不敢上這里來，甚至豺狼虎豹也不能在此居住，先生應當慎重。

弗聽也。道士不聽。

俄而鬼魅并作，或竊其屋材，或魘其工匠，或毀其器物，或污其飲食。沒過多久，鬼魅一起作怪，有的偷建屋用的材料;有的迷魘工匠;有的毀壞器具物品;有的則弄臟飲水和食物

如行荊棘中，步步掛礙。使他像行走在荊棘叢中，步步是阻礙

如野火四起，風葉亂飛，千手千目，應接不暇也。。。;像四周野火燒起，草葉亂飛，即便有千手千眼，也應付不過來

道士怒，結壇召雷將。道士大怒，設壇作法請雷部神將

神降則妖已先遁，大索空山無所得。神降下，而妖鬼已先逃跑了。神搜索空山，毫無所獲，便離去了。

神去，則數日復集。神仙離去，但過了幾天鬼魅又集合而來

如是數回，神惡其瀆，不復應，乃一手結印，一手持劍，獨與戰，這樣反復幾次，神怪罪道士輕慢，請也不來了。道士便一手拿印，一手持寶劍，獨自與鬼魅戰。

竟為妖所踣，拔須敗面，裸而倒懸。竟被鬼妖打翻在地，拔去胡須，打得鼻青眼腫，扒光衣服倒掛在樹上。

遇樵者得解，狼狽逃去。幸虧遇到個砍柴的把他解救下來。他狼狽地逃走了

道士蓋恃其術耳。道士不過依仗自己的法術罷了。

夫勢之所在，雖圣人不能逆;在大勢所趨之時，即使是圣人也難于扭轉局勢

黨之已成，雖帝王不能破。黨羽已形成，縱然是帝王也不能攻破

。久則難變，眾則不勝誅也。積習過久就難改變，人數眾多就難殺盡

故唐去牛、李之傾軋，難于河北之藩鎮。從前唐代消滅了牛李的黨爭，比消滅河北的藩鎮更困難

道士昧眾寡之形，客主之局，不量力而攖其鋒，取敗也宜矣。道士不知寡眾的形勢，不辨主客的局面，自不量力地往刀刃上撞，失敗也是理所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