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語網說明：紀昀《閱微草堂筆記》卷三　灤陽消夏錄三 中的這則故事，多次被各地中考語文試題采用（2009年太原中考、2016年荊州中考、2022年內江中考），為了同學們學習方便，我們把這則原文和逐句翻譯整理出來了。

劉羽沖，佚其名，滄州人。劉羽沖，他的名字遺失了，不可知（羽沖是他的字），是滄洲人。

先高祖厚齋公多與唱和。

我家已故的太祖父厚齋公當年經常與他以詩詞互相贈答。

性孤僻，好講古制，實迂闊不可行。

劉羽沖的性格孤僻，喜歡講習古制，但實際上都是迂腐而行不通的那些理論。

嘗倩①董天士作畫，倩厚齋公題。

①倩：請。

他曾經請董天士替他畫畫，讓厚齋公在畫上題詩

內《秋林讀書》一幅云：“其中有一幅題為《秋林讀書》的畫軸，厚齋公所題的詩是：“

兀坐秋樹根，塊然無與伍。

兀坐秋樹根，塊然無與伍（孤獨寂寥，沒有人愿望與他為伍）。

不知讀何書，但見須眉古。

不知讀何書，但見須眉古（只見他的面目很像古人。須眉，面目）。

只愁手所持，或是井田譜②。”

②井田譜：據說西周時曾實行過井田制。后世有些士大夫為了解決現實土地問題，企圖恢復井田制，畫出圖譜，這是復古的愚蠢行為。

只愁手所持，或是井田譜。”

蓋規之也。

（這首詩）大約是（厚齋公用來）規勸劉羽沖的。

 

偶得古兵書，伏讀經年，自謂可將十萬。

一次，劉羽沖偶然得到一部古代兵書，伏案讀了一年，便自稱可以統領十萬大軍。

會有土寇，自練鄉兵與之角，全隊潰覆，幾為所擒。

正逢當時鄉里有人聚眾造反，劉羽沖便親自訓練了一隊鄉兵前往鎮壓，結果全隊潰敗，他本人也差點被俘。

又得古水利書，伏讀經年，自謂可使千里成沃壤。

后來他又得到一部古代水利著作，伏案讀了一年，又聲稱可以把千里的荒野成為肥沃的良田。

繪圖列說于州官。

（于是，劉羽沖）繪制了地圖去州官那里游說進言。

州官亦好事，使試于一村。

州官也是個喜歡多事的人，就讓他在一個村子里去試驗。

溝洫③甫成，水大至，順渠灌入，人幾為魚。

③洫：田間的水道。

結果溝渠剛剛挖成，天降大雨，洪水便順著水渠灌入村莊，村里的人險些全被淹死。

 

由是抑郁不自得，恒獨步庭階，搖首自語曰：“

從此劉羽沖抑郁寡歡，每天總是獨自在庭院里漫步，一邊走一邊搖著頭自言自語地說：“

古人豈欺我哉!”

古人豈欺我哉（古人怎么可能會欺騙我呢）！”

如是日千百遍，惟此六字。

就這樣每天喃喃自語千百遍，就是說這六個字。

不久，發病死。

不久，劉羽沖便抑郁而死。

后風清月白之夕，每見其魂在墓前松柏下，搖首獨步。

后來每逢風清月白的夜晚，經常會有人看到他的魂魄在墓前的松柏樹下，一邊搖頭一邊漫步。

側耳聽之，所誦仍此六字也。

側耳細聽，鬼魂所說的仍然是這六個字。

或笑之，則欻④隱。次日伺之，復然。

④欻：忽然。

有時候聽到的人笑他，鬼魂就會忽然隱沒，第二天再去那里看，還是看到鬼魂那樣獨步著喃喃自語。

泥古者愚，何愚乃至是歟！

拘泥于古籍的人愚蠢，怎么竟然會愚蠢到這個地步呢！

 

阿文勤公嘗教昀曰：“

阿文勤（清滿洲正白旗人阿克敦，文勤是他的謚號）大人曾經教導我說：“

滿腹皆書能害事，腹中竟無一卷書，亦能害事。

滿腹都是經書會對事情的判斷造成危害，但是一本書也不看，也會對事情的判斷造成危害。

國弈不廢舊譜，而不執舊譜；

下棋的國手不會廢棄古代流傳下來的棋譜，但是也不會偏執于舊譜；

國醫不泥古方，而不離古方。

高明的醫生不會拘泥于古代流傳下來的藥方，但是經驗里也不會偏離古方。

故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⑤。’

⑤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語出《周易》。意思是，具有最高的智慧而能洞察事物，這樣的修養和才能只能存在于某些人的身上。

所以說：‘能夠把什么事做得出神入化，主要是看做事的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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